总决赛的赛道全长 5.2 公里,包含 12 个弯道,其中最后一个 “死亡弯道” 是直角,坡度达 30 度,是整个赛道最危险、也最容易拉开差距的地方。
前两圈,凌风的兰博基尼一骑绝尘,车尾的气流在阳光下划出优美的弧线,每一次过弯都精准得像机器校准过,领先第二名整整 10 秒,更别提远远落在后面的沈驰。
“凌风这次又稳了!” 解说员的声音充满激情,“他的过弯速度比去年还快 0.5 秒,打破了赛道记录!”
镜头扫过沈驰的 “铁牛”,它像只倔强的蜗牛,在赛道上艰难地爬行,车身还在微微摇晃,仿佛随时会散架。
“那辆‘铁牛’能坚持到现在,已经是个奇迹了。” 另一位解说员笑着说,“看来它的主人,对‘完赛’的执念,比对‘赢’更强。”
沈驰确实没想着在直道上追赶。他的 “铁牛” 马力不足,直道是死穴,但他发现了 “铁牛” 的优势 —— 轻。因为全是废品零件,车身重量比凌风的车轻了一半,过弯时的惯性更小,灵活性更高。
他在耐心等待,等待最后一圈,最后一个弯道。
第三圈,第四名的车在过弯时失控,撞在护栏上,赛道上出现了散落的零件。组委会出示了黄旗,所有车必须减速。凌风虽然不情愿,但还是放慢了速度,他不想冒险。
而沈驰,却抓住了这个机会。他没有减速,反而借着黄旗的掩护,从事故车旁边的缝隙里钻了过去,一口气超过了第三名和第二名,距离凌风只剩 5 秒的差距。
“我的天!沈驰超过去了!” 解说员的声音陡然拔高,“他是怎么做到的?那缝隙连摩托车都很难通过!”
凌风通过后视镜看到 “铁牛” 的影子,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他猛地踩下油门,兰博基尼的引擎发出愤怒的咆哮,再次拉开距离。但他的心里,第一次有了一丝烦躁 —— 那辆破车,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。
最后一圈开始了。
看台上的观众都站了起来,没人再嘲笑沈驰,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屏幕上那辆顽强的 “铁牛”。王叔和刘姐挤在人群里,手心全是汗。医院里,护士把平板电脑架在沈驰奶奶的病床前,老人浑浊的眼睛里,映着赛道的光影。
直道上,凌风再次把差距拉大到 8 秒。他看着前方的终点线,嘴角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。只要顺利通过最后一个弯道,冠军就是他的了。
沈驰的额头渗出冷汗,手心的油污被汗水泡软,差点抓不住方向盘。他能感觉到 “铁牛” 的引擎在抗议,温度已经超过了警戒线,涡轮增压器发出刺耳的尖叫,像在哀求他停下。
“再撑一下。” 沈驰对着 “铁牛” 说,“就一下。”
距离最后一个弯道还有 100 米。
凌风开始减速,准备入弯。他的线路是标准的 “外 - 内 - 外”,刹车点、转向角度都经过精确计算,稳定得像教科书。
沈驰没有减速。
他反打方向盘,同时猛踩油门,“铁牛” 的车尾突然向外甩出,车身几乎与地面垂直,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,冒出浓浓的白烟。
“他在干什么?!” 解说员失声尖叫,“那是自杀式过弯!他想冲出赛道吗?”
凌风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,瞳孔骤然收缩。他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过弯方式 —— 沈驰的车几乎是贴着护栏滑行,车身侧面与护栏的距离不足 10 厘米,铁皮被摩擦得火花四溅,像条拖着火焰的火龙。
“疯子!” 凌风骂了一句,加快了出弯速度。
但已经晚了。
沈驰的 “铁牛” 以一个违背物理规律的角度,从弯道内侧超越了正在出弯的兰博基尼!两车的车身几乎相撞,沈驰甚至能看到凌风震惊的脸。
“超了!沈驰超了!” 看台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,“他在最后一个弯道,超过了凌风!”
沈驰没有丝毫犹豫,把油门踩到底。“铁牛” 的引擎发出最后一声怒吼,排气管喷出长长的火焰,像支离弦的箭,冲向终点线。
凌风猛打方向盘,试图反超,但直道距离太短,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“铁牛” 的车尾,冲过了终点线。
“滴 ——”
终点线的红灯亮起,计时器显示:沈驰,冠军!
整个赛场安静了三秒,随即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声。王叔和刘姐抱在一起,哭得像个孩子。医院里,沈驰的奶奶颤抖着伸出手,想去触摸屏幕上那个模糊的身影。
沈驰趴在方向盘上,大口喘着气,“铁牛” 的引擎彻底熄火,再也发不出声音。他解开安全带,推开车门,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。
凌风从兰博基尼里下来,脸色铁青,他一把摘下头盔,狠狠摔在地上,头盔在柏油路上滚出很远,发出刺耳的响声。“这不可能!” 他指着沈驰,声音嘶哑,“你的车根本不符合规定!你肯定作弊了!”
沈驰慢慢摘下头盔,露出一张布满油污和汗水的脸,嘴角却带着一抹平静的笑。他走到凌风面前,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卫冕冠军,轻声说:
“我没作弊。”
“你的车比我的好,技术比我专业,经验比我丰富。”
“但你输了。” 沈驰顿了顿,目光锐利如刀,“你输在不敢赌。”
“你怕输,怕失误,怕损坏你的豪车,怕破坏你的‘天才’名声。所以你永远不会知道,把车开到极限,把命挂在方向盘上,是什么感觉。”
凌风愣住了,张着嘴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他看着沈驰身后那辆伤痕累累的 “铁牛”,看着它身上的每一块补丁、每一道划痕,突然明白,自己输给的不是技术,不是车,是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,是那种对胜利最原始、最纯粹的渴望。
颁奖台上,沈驰接过冠军奖杯,那奖杯沉甸甸的,比 “铁牛” 的引擎盖还重。他没有举起奖杯欢呼,只是把它抱在怀里,对着镜头,露出一个腼腆的笑。
“奶奶,我赢了。”
台下,王叔和刘姐在哭,曾经嘲笑他的人在鼓掌,凌风的车队默默收拾东西,准备离开。阳光洒在赛道上,“铁牛” 静静地趴在那里,虽然满身伤痕,却像头骄傲的斗牛,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。
一个月后,沈驰的奶奶顺利做了手术。他没有卖掉 “铁牛”,而是把它运回了废品站,停在最显眼的位置,像个英雄。有人出高价想买他的改装技术,被他拒绝了。
“我不是什么天才,” 沈驰在接受采访时说,“我只是个想给奶奶治病的孙子,一个喜欢开快车的普通人。”
后来,有人在赛道上看到过沈驰,他换了辆二手的改装车,但开车的风格依旧勇猛。而凌风,在那次失利后,沉寂了很久,再次出现在公众视野时,他的驾驶风格变得更加凌厉,有人说,他好像从那个开废品车的年轻人身上,学到了点什么。
废品站的 “铁牛”,成了当地的一个传说。孩子们总爱围着它,听王叔讲那个关于逆袭、关于勇气、关于 “敢赌” 的故事。阳光透过铁皮棚,照在 “铁牛” 生锈的排气管上,仿佛还能听到它当年那声沙哑却倔强的嘶吼 ——
那是属于小人物的,最响亮的宣言。